最近有一部很紅的台劇:「火神的眼淚」,有人看了以後認為,這部戲劇有歧視或醜化台語的味道。裡面有個正義的消防員講華語,而鬧事的刁民講台語,另一位身穿類似民進黨民代常穿的綠色背心,演出一位關說的議員,當然也是講台語。諷刺的是,飾演消防員的那位演員,聽說台語講的超溜,卻演出正面角色講華語,而演議員的那位演員台語超破,卻刻意使用他超破的台語在關說施壓,台語在劇裡常在負面情況下出現,上面說的關說施壓的議員、鬧事的刁民,甚而還有違反規定的企業高層、看似歧視女性且經常偷懶的資深學長等等,都操著台語口音。另一幕,有操著字正腔圓華語病危的婦人,明明消防局規定要送醫急救,上車後表示她臨終前想去看海,結果救護人員真的送她去看海,營造感人氣氛。製作單位固然有出面舉例說明沒有歧視台語的意思,我們反過來試著想像,如果鬧事的刁民、施壓關說的議員、違反規定的企業高層、歧視女性偷懶的資深學長,都說著字正腔圓的純正華語,正義的消防員與臨終看海的婦人講著一口標準的台灣國語,這樣的片段,或許,連只會說台語,不會說華語卻總愛跟孫子講一口破華語的許多阿公阿嬤,在長期尊華語卑台語的不自覺洗腦後,都會起一身雞皮疙瘩,認為這樣的劇情能看嗎?不難想像,在現今華語獨大的社會氛圍下,將獲致怎樣的評價?
筆者自身也有過這樣的經驗,剛考上律師在事務所實習時,總是穿著一身筆挺的西米囉。一次,到一處正在興建大樓工地旁的一間餐廳吃飯,席間另有一位穿著工人服的人吃著午餐。我們兩人同時吃完飯,幾乎同時問老闆娘多少錢?老闆娘用華語回答我「多少錢」,卻用台語回答另外那位朋友「多少錢」,我笑著問老闆娘,為什麼跟我用華語,跟那位先生用台語回答,她回我,因為你是律師啊。我頓時心裡一陡,從我出生後我父母就教我迄今幾十年的台語,與我開始受教育後學的華語,竟然也有職業貴賤之分,撇開父母教我的台語原就蘊藏著多少恩義,我認為任何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,是生活在這塊土地上千萬子民的共同記憶,已然內化為個人人格的一部分,而作為溝通的工具,它應該是跟華語一樣,是中性的,無色的,不應該戴著有色眼鏡,潛藏著價值判斷,更不應有尊卑貴賤之別,為什麼穿西裝就讓人覺得不應該講台語?為什麼辛苦工作的做實人,就應該被認為應該講台語?誰說吃檳榔穿拖鞋不應該也說著一口流利的華語?誰說臨終看海的婦人不應該說一口道地的台語?我沒再回老闆娘甚麼話,默然的走回我的辦公室,只是腳步隨著心情沉重的有如灌鉛一般,幾十年前僅僅幾秒鐘的對話,迄今依然歷歷在目,究其原因,我對我父母教我的話被這樣對待而心痛,幾十年過去了,台語不僅講的人越來越少,仍然被賦予低俗化的面相,有一天我到天上見到我的父母時,當他們得知我沒有好好守護他們教我的話,讓他們的話在人間被糟塌,他們應該會對我說:滾,你應該下地獄的!
借用「我的母親叫臺灣」裡一句經典歌詞:「台語甘是彼難聽,想著心寒起畏冷?」望天佑我母親臺灣,盼天佑我母親語言!臺灣國家ㄟ鄉親那,我們的母語真正不難聽,大家嗯通惦惦不出聲,勇敢講出咱母親的聲,叫出咱母親的名。